也許是癡迷于古代瓷器的迷人光彩,也許是聽信了瓷器撿漏一夜暴富的神奇故事,年近六十的老舅忽然迷上了收藏古代的瓷器,而且癡迷得無可救藥。盡管他“三更燈火五更雞”地惡讀各種研究古代瓷器的書籍圖片,但半路出家的劣勢注定在鑒別古瓷真偽上顧此失彼掛一漏萬。他自信地花費十余萬塊錢,卻把幾件年齡不過幾年的“古瓷”當做價值很高的名瓷買回了家。由于存款本來就不多,因為收藏瓷器,老舅和老舅媽幾乎鬧到要離婚的地步。
我們做晚輩的也曾多次規勸老舅收手,可以多看多聽,但千萬不要再掏錢去買,以免再上當受騙??衫暇寺牪贿M去,不久,他又買了一件假貨,被騙去幾千元。
仿清乾隆琺瑯彩帶蓋梅瓶
如何讓老舅停手呢?我決定帶老舅去某瓷都的仿古街去,讓他親眼見見古瓷造假的真相。到了那條有名的仿造古瓷的商業街,滿大街的仿造古瓷商店里,那么多精美的瓷器令老舅目瞪口呆。我們找定一家掛有“守合同重信用”銅匾的店鋪,一進門,就有營業人員上前問候,問我們要什么貨。我說要件明代宮廷瓷瓶,那位營業人員就把我們領進單間的會客室,拿出一件漂亮的瓷瓶,說:“你提供樣品器型、圖案、釉色等資料,還是我們自備?你們自己用還是準備倒手???”為了讓老舅徹底明白造假瓷的真相,我就說準備倒手賺錢。那位營業人員說:“那就要價格稍高點的,因為要制作得仔細些,手工畫圖案上顏色,不能用電腦打印的圖案。在我們的產品出來后,不敢說能讓所有的鑒定專家走眼,但讓八成的專家信以為真是完全可以辦到的。老先生,你看這只瓶子怎么樣?”
老舅請他拿過那只花瓶,掏出隨身攜帶的放大鏡,仔細地看起來。在我和那位營業員的注視下,老舅定器型,掂重量,審花紋,察顏色,看落款,后說:“這件樣品不錯,應該是你們招攬生意的清朝官窯瓷器吧?!蹦俏粻I業員聽罷微微一笑說:“老先生的確看得仔細,我們的瓷器能瞞過你老先生也不容易。這件瓷器是上個月剛出爐的仿清官窯,與這件工藝類似的東西訂購價每件800元。但是,你們能賣出多高的價,幾萬還是幾十萬,就得看你們講故事的能力了。我看你們兩位是行家,又是新客戶,咱們交個朋友,如果預訂超過10只,價錢還可以商量,不信你到其他的店問問定價,一定會比我們的定價高?!?/p>
托詞離開這家店,我們又先后走訪了其他幾個店,家家都信誓旦旦地保證,仿古瓷一定能造得不亞于古瓷,能蒙蔽絕大多數的普通愛好者,讓他們心甘情愿地認為自己運氣好撿了漏,歡天喜地地主動掏大錢買假古瓷?!拔覀兙褪强看善鲪酆谜邆儊砩娴?,不然,這仿古街的生意還真維持不下去?!币粋€店主說。
在那條街上查看了兩天,老舅還看到了以前自己在家鄉的古玩市場花大價錢買下的同樣的“古瓷”。原來它有那么多的孿生兄弟,而且價錢之低,讓老舅幾乎失魂落魄,這才明白他的撿漏只是自己掉進了別人的騙局而已。
后來我和一位資深的古瓷玩家閑聊,他說現在的古玩市場雖然很紅火,但大多數標價很高的收藏品都是贗品。別說普通愛好者,就是資深專家,也已經很難有撿漏的機會。那些所謂的漏,恐怕就是賣家設的套,其目的就是掏你的大錢。普通人看看古瓷器,開開眼界,聽聽故事,打發時間,固然很好。要是圖個樂兒,花個百兒八十元,買個古瓷片也行,但千萬不要不知深淺地去撿漏了,否則很可能會落入別人挖好的坑里。